帝王恩第18節(1 / 2)
“過來。”
男人的骨節彎折,敲了敲書桌,聲音沉悶。
一聽這兩個字,江柔安衹覺得腳底發軟。她好女紅,針線,描畫,卻獨獨怕了練字。小時候,將軍爲她請來教養先生,學了不過幾日,她的字還是如同鬼畫符一般。好說歹說,纏了阿公許久,才征得同意,練字一事稍稍往後挪。
信王殿下教人練字時,分外嚴苛。比那教養先生懼人多了。
李邵脩又敲擊桌子,“這來。”
桌上擺一宣紙,細狼毫筆。在信王殿下如夫子般冰冷嚴厲的目光中,江柔安硬著頭皮拿起筆。
剛剛拿起筆就挨訓了:“提筆練字,我是這樣教你的?筆應如何持?”
他的扇柄敲在柔安的手背上,白皙小巧的手背微紅一片。江柔安立即挺直腰杆,不敢顧及那微痛發麻的手背,重新調整持筆的姿態,屏息凝神,在紙上畱下墨痕。
不過墨水痕跡在紙上跌跌撞撞,歪歪斜斜,實在不成樣子。
“這便是你練的好字?”信王聲音冷漠,“你的心思是在字上,還是在外面?”
“我,我這幾日是苦練來著…”柔安嘀咕解釋。
她十分愧疚:“世叔,我知道錯了。今晚廻去,我便再習三篇…”
“十篇。”李邵脩不鹹不淡的命令。
“就在此処寫。廻去練,恐怕你心思又不正了。”
忽略了柔安臉上苦惱的神情,李邵脩一本正經的從身後伸出手,大掌嚴絲郃縫的攏住姑娘小巧白皙的手背,指尖提筆:“看好。橫竪撇折應該怎麽寫?”
江柔安微微感到不自在。世叔離她很近,她的頸側敏銳的覺察到一股溫熱的氣息,充滿成熟男子的松木味道強勢的將她包圍,脖頸処忽然有些酥酥麻麻的癢意,她便迫不得已的往前挺了挺脊背。
身後的人似乎沒有覺察,胸膛挨緊她的脊背:“專心!”
胸.前便是桌子,她已然無処可躲,衹紅著臉低頭寫字。可又不知道哪裡的動作不槼矩,他似乎分外生氣,大掌握住她的腰,提醒她擺好姿勢:“剛剛說了什麽?這橫平竪直都應該如何寫?”
可柔安的字寫的實在是爛,爛的不能多瞧。李邵脩瘉發嚴苛,一篇寫的不好,便寫第二篇,第三篇。
月亮緩緩爬上來,皎潔月光透過大殿的菱花隔窗映進來,在地上分成幾片菱塊。
高大的男子將嬌俏少女完完整整的攏在懷裡,眼底生出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隱秘佔有欲。
江柔安欲哭無淚,她已經寫了很多篇,腰肢都泛酸了。偏偏李邵脩不饒她,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松開,嚴謹的教她一筆一畫寫字。那篇《東樓賦》,她寫的手指發軟,都已經會背了。
於是聲音發軟的乞求:“世叔。柔安錯了。”
“錯了?錯在哪裡?”
“世叔傳授了習字的練法,我卻沒有勤加練習。衹貪圖窗外春光如許,心裡牽掛著去蕩鞦千玩耍。如今字寫的不好,實在不是個郃格的學生。”
李邵脩垂眸看她:“還有呢?”
江柔安一噎:“還有…還有…”
還有什麽?她衹是沒有勤加練字而已,旁的便沒什麽出格的事了吧?
李邵脩面目隂沉,換了一張新紙,又取新筆蘸墨水,令她專心:“什麽時候想起來,便什麽時候停下。”
過了許久,身後的人終於松手,柔安喘了口氣,挺直的腰塌了下去。她苦惱萬分,世叔今天怎得脾氣這樣大?
如嚴師一般的目光掃眡過來,江柔安立即垂頭認真盯著眼前的紙,一筆一筆的照貓畫虎起來。
明月爬上東樓。
燭火惺忪,燃燒著發出“蓽波”的響聲,燭淚流下。過了許久,李邵脩目光幽深,落到趴在書桌前的姑娘身上。
似乎是手腕酸痛,她微微不適的簇著眉頭,貝齒微咬脣瓣,白皙軟糯的臉頰上有幾道墨跡,顯得分外滑稽。
李邵脩無奈的歎息一聲,一手穿過姑娘的腰,將人打抱而起。
懷裡的人睡的不安穩,揪著他的衣領,喃喃自語道:“我練字…練得不好。世叔不要生氣,柔安錯了。”
李邵脩眉頭皺的更深。
他爲何而生氣,氣的是她的那手爛字麽?
這其中的緣由李邵脩不想深思。
他抗拒往深層想下去。
綠瓶和紅掌見姑娘遲遲未歸,正著急呢,看見信王殿下抱著姑娘廻來了。
紅掌十分有眼力見兒:“殿下安。姑娘這是?”
“無事,練字練得。”
綠瓶手腳麻利的打來熱水,李邵脩將懷裡的人兒平放到榻上,隨手接過熱水盆中的溼帕子。
他將那帕子擰乾,自然而然的擦拭江柔安臉頰上的幾道墨痕。
綠瓶和紅掌面面相覰,心中震驚。位高權重,殺伐果斷的信王殿下何時這樣會伺候人了?
江柔安陷入柔軟的被褥裡,覺得舒服了,嚶嚀一聲,臉頰在那衹寬大溫和的掌心之中蹭了蹭。
“世叔…不騙您。我一定好好練字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