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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、天之将倾颜面变(2 / 2)

“不——不好了,县寺外来了一班西凉兵!”

“啊!!这——这这!!”

跑进来的县吏的话,犹如平地惊雷,瞬间在堂上引起了众人的恐慌,有的人两股战战,眼神飘忽不定,大有见势不妙、撒腿就跑的趋势。

“慌什么,既然来了,那就看看,他们到底想要如何?”

范镛也看到了堂上众人的窘态,他干脆从上首席位起身,走下堂来,怒视着慌慌张张的众人,他也只能够用言语强作镇定,给所有人一种有恃无恐的假象,这才勉强将众人的情绪安稳了下来。

而外面的西凉兵来的很快,几乎是一路闯进来的。

马蔺、孟突先带着一干甲士横冲直撞地开进了县寺,然后毫无顾忌地冲进大堂,个个凶相毕露,瞪着堂上的诸人,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。

随后,阎行带着戏志才、周良、郑多等文吏还有亲卫也来到了堂上。

看到堂上不仅有县寺的一众官吏,还有一些那夜在酒宴上见过的大姓家长,阎行笑了笑,口中说道:

“诸君,不意今日竟然又齐聚在此,别来无恙乎?”

面对阎行的寒暄,堂上的县吏和大姓纷纷侧目,但却没有人敢开口,还是范镛当机立断,笑着迎上前,试探着说道:

“校尉好闲情,今日怎么忽地来到县寺之中,也不让人来通报一下?我等正在商议征调丁壮、粮谷充备军需的事情,既然校尉也来了,那正好,城中大姓皆有犒劳王师之意,但钱谷之数几何,也要和校尉相商呢!”

看到范镛还想要用钱谷布帛的贿赂来稳住自己,阎行赫然一笑,也没有再管堂上的任何人,直接昂首大步,带着一干文吏走到了堂上的上首,大马金刀地入座后,口中才说道:

“既然诸君都有要事相商,那也好,本校尉也有大事要在众人面前宣告,既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,那就一块把事情都给办了吧。”

范镛看着阎行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眼光中顿时闪过几分厉色,只是他瞥见了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甲士之后,才又慢慢收敛了眼中的厉色。

“不知校尉所言大事,又是何事?”

这个时候,堂上的人也察觉到了刀兵加身的危险,这些西凉兵不仅是来者不善,而且这语气,明显就是奔着自己等人而来的啊。

县丞看着堂上两侧侍立的甲士,一时间也变得有些口干舌燥,忍不住连忙发问。

“元善,你来讲一讲吧!”

阎行高踞在堂上,环视着或坐或站在堂上的县吏和大姓们,也不理会县丞,转首就让一边的周良出动,将这些日子查访得到的县吏、大姓罪行一条条宣读出来。

“诺!”

周良手捧着卷宗,听到阎行的下令之后,连忙应诺,然后展开手中的卷宗,开始念道:

“守绛邑长范镛,及寺中县丞、县尉诸长吏,守境渎职,横征暴敛,共计多收口算钱、刍藁钱二百万余,又受赇枉法,收受城中大姓财帛近百万钱,坐视豪强大姓行贼杀、强娶人妻、夺人家业等不法事。”

“此外,伙同寺中金、仓各曹掾史主守盗,贪墨军需钱谷辎重,共计三百万六千余钱。又伙同城中子钱家以贷钱财牟利,资至千万钱。纵容治下盗盐铁与白波贼寇通。指派县卒沿途设置关卡,盘剥、劫取逃难民众财货、擅杀流民,又无端罗织罪名,下狱城中民众,将其行刑拷打至死······”

这些罪行,等到周良等人暗中查访、收集整理成卷宗后,看到卷宗的阎行等人无不触目惊心,守绛邑长范镛横行无忌,趁着河东纷扰、地方不靖的局面,为了给自家谋取重资,敛财的程度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态度。

不仅借着筹备前方驻军军需的名义,大肆强征刍藁钱、多收口算钱,收受城中大姓的贿赂,对他们的贼杀人、隐匿家赀等罪行坐视不管。而且还利用绛邑当下身处前线的地理位置,放贷牟利、走私盐铁,利用各种罪名,下狱逃难民众和城中居民,将他们的家赀充入官府,趁机攫取财货。

这就是为什么初来绛邑时,阎行和周良等人所看的,逃难民众纷纷绕开绛邑,城中居民仓皇出城的原因。

对于他们来说,虽然白波贼如狼似虎,但苛政猛于虎,这绛邑城中的官吏比起白波贼来,还要更加凶险,因此他们是避恐不及,只能够仓皇逃离。

而现在听到有人将己方的罪行一条条宣告出来,范镛还有县丞、县尉、功曹、主簿等人,都无不赫然变色,他们既是心惊于阎行等人竟然能够查访到己方这么多的罪行,也是对潜伏多日、终于图穷匕见的阎行所展现出来的手段感到恐惧。

“守绛邑长,你可认罪?”

等到周良将县寺官吏的一大堆罪行念完之后,阎行看着堂上脸色大变的范镛等人,在末尾补了这么一句。

堂上沉默半响,突然有人爆出了一阵冷笑。

“可笑,尽是胡言乱语,依照朝廷法令,校尉无权过问地方郡县之事,就算是县寺有罪,也该由郡府派出督邮以及决曹等部前来详查。”

“校尉兵临绛邑,不思进军讨平贼寇,反而越俎代庖,阴持县寺长短,有罪的乃是校尉。本县长虽是试守绛邑,然朝廷、郡府威严,岂容竖子污蔑,这堂堂县寺之地,又岂容尔等小卒猖獗!”

眼看着阎行一副兴师问罪、不肯善罢的样子,惊恐之下的范镛也恶胆骤生,索性撕破脸皮,搬出了朝廷法令和河东郡府的旗帜,不顾一切和阎行正面对抗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