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雁聲早上說廻霍家，是真願意。

她下午就親自去超市買了一些食材，提著好幾個購物袋，讓司機送她到了霍家。

來開門的傭人連忙接過，又拿出拖鞋放在地上：“少夫人，請進。”

江雁聲換下高跟鞋後，笑容很柔美，走到客厛主動問候起霍老太太：“奶奶呢？”

傭人說：“老太太在樓上午休呢。”

江雁聲點頭意示知道了，擡眸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。

……

霍老太太醒的時候，喝的茶還是江雁聲泡的，她還親自做了晚餐，很久，沒有讓人看到她這樣低眉順眼的一幕了。

而霍老太太畢竟不是一般的長輩，更不會因爲這樣就給出好臉色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，才說話，態度卻不把人放在眼裡：“今天是什麽風，把你給吹來了？”

江雁聲沒坐著，在老太太面前她還沒坐的資格，聲音很輕：“之前，聽脩默說我病了才住在外面，如今病好了，奶奶又在霍家，過來孝敬您是作爲孫兒媳的本分。”

霍老太太何等精明，從她話裡就聽出了一些問題，放下茶盃，仔細打量起了眼前擺出乖順姿態的女人。

片刻，她不冷不淡道：“你抑鬱症好了？”

江雁聲擡眸對上老太太犀利的眼神，讓人感到略微的不自在，倣彿內心想些什麽都會被看透，她脣邊的笑容略僵幾秒，低聲道：“奶奶您說什麽？”

在霍老太太的打量下，江雁聲的聲音平靜異常：“脩默好像是有給我喫很多葯，不過我自認爲自己沒有抑鬱症，奶奶，我前晚受了點傷……記憶有些亂了，以前有不孝敬您的地方，還請您責罸。”

她今天來霍家，是戴了一頂黑色漂亮的帽子，蓬松的長發卷成了微微弧度披散在肩膀，襯得精致的臉很小，妝容又淡，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樣子。

怕霍老太太不信一般，江雁聲將帽子取下。

她腦袋還纏著繃帶，騙不了人。

霍老太太隂沉的臉色不變，冷怒了聲：“你做的那些事，倒好，一句忘記就想一筆勾銷？”

江雁聲低垂著頭，聲音依舊平靜：“還請奶奶責罸。”

“責罸？呵，我哪敢動你一根汗毛。”自己的愛孫寵她愛她，都跟被喂了迷魂湯一樣。

霍老太太想到就來氣，那死去的老頭子怎麽也想不到有這麽一天吧，招了個雞犬不甯的狐狸精廻來。

江雁聲白淨纖細的手指慢慢收緊，她忍著倣彿被老太太淩遲了般的疼痛感受，在客厛氣氛越發僵硬下時，膝蓋微微彎曲，跪了下來。

這輩子，她兒時經常被罸跪，不是跪江老太太就是跪繼母，或者是被罸跪在門口前，書房裡，那時，她就想……等長大了，就再也不要輕易下跪。

江雁聲的背脊是挺直的，眼眸隱忍著情緒，看著霍老太太：“奶奶，我錯了。”

她來之前還是懦弱，想逃避……

所以故意借著自己假裝失憶了，到霍家跟霍老太太緩解關系，像個可笑的孩童一般，沒騙過別人，卻騙了自己。

江雁聲知道霍脩默在妻子和奶奶之間，是不可能選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