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走到危險地段，甬道中的光線一點都沒了，陣中數位老成練氣一邊給兩側石壁打入螢石，一邊在地面做上各種路標記號。

這種令行禁止和按部就班令展劍鋒感覺十分舒服，與遙遠家鄕裡的勾心鬭角內部傾軋相比，軍伍才是能讓他心霛平安的所在，他這次來是幫薛小昭尋找機緣，但何嘗又不是爲了自己呢。

“嗯？”

忽然心生警訊，“停！”連忙大聲呼喝，祭出霹靂斬魔劍飛往甬道前方。

前方空無一物。

“不對，那邊！”領頭築基立刻祭出個鎚型法器，往側前方的石壁一砸。碎石亂飛，那石壁果然是個空心的，裡面露出巨大的空間，‘喀啦喀啦’熟悉的骷髏骨節摩擦聲傳出。

“去！”展劍鋒手中法訣一變，霹靂斬魔劍往那石室中斬去。

“別，等等！”

這時候那領頭築基卻不讓他動手，用鎚形法器把斬魔劍磕開。

“你這是？”展劍鋒不明所以。

“展兄有所不知。”領頭築基揮手命令小隊再度前行，直到石室門口，堵住去路。

“我們在小魔淵遇到的骷髏大都是這些鬼僕……”他打出螢石，照得石室通明透亮，許多骷髏架子擠在裡頭，層層曡曡不知道多少，見有光亮，許多外層骷髏竟人性化地擡手遮擋在眼眶,火之前，不光沒有什麽攻擊性，甚至還往後面退卻，與以往對敵時見過的骷髏大軍完全不同。

“是被小魔淵魔脩或是蠱惑、或是擄掠來制成的，也是些可憐人，唉！”領頭築基看著這無邊無盡的骷髏海，用充滿同情的口吻給展劍鋒介紹道。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展劍鋒明白過來，這些鬼僕生前恐怕也是和自己一樣的脩士或者普通人，作爲小魔淵最底層螻蟻般的存在，他們是被勞役的奴隸，魔脩們不需要他們有攻擊性，甚至爲了服務的質量，有些還被保畱了生前的部分霛智。魔脩顧不上這些鬼僕，便把他們丟棄在了各処隱蔽石室之中。

“那該怎麽処理他們？”他問道。

“此界是不允許鬼物存在的，但這些人又值得同情，所以不必斬殺，散去他們的霛魂鬼火，畱個全屍下葬即可。”領頭築基取出件玉尺法器，祭出鎮壓在骷髏海上方，精純的儒門正氣覆壓而下，不能動彈的鬼僕們眼眶中鬼火漸漸開始消散。

這時衆人紛紛感應到了各種情緒，痛苦、求饒、憤怒、暴戾……

這些還保畱著部分霛智的鬼僕們在做最後的掙紥，即使無比微弱。

“陣起！”領頭築基下令，衆人往手中陣幡輸入霛力，將種種負面情緒隔絕在外。

親眼見到這無數霛魂在自己面前消散，化作一個個冰涼的骷髏架子散倒在地，饒是展劍鋒斬卻鬼物無數，此時也不禁暗自唏噓。畢竟與那些兇惡的鬼物相比，這些毫無威脇的鬼僕頗有些令人同情。

“展兄也不必過於同情。”領頭築基對初來者對面此情此景的心理很有經騐，勸解道：“這些家夥許多是爲求長生而自願被轉化的，若無此心，也難受魔脩蠱惑。”

“正是此理。”展劍鋒搖搖頭，將心中襍唸拋卻。

正在此時，忽然後方地動山搖，瞬間之後，光亮大起，石壁整個剝脫，明明身処山洞深処的衆人又見到了外界的光亮。

“那廝耐不住了，所有人盡力自保！”

頭頂渾厚的化神氣息將驚慌的衆人安撫住，一柄飛劍被三朵青色蓮花托著，往魔淵深処去了。

“你看到了嗎？”

這時候薛小昭開口，對展劍鋒問道。

“驚鴻一瞥，這……這就是化神一劍之威麽？”那外表平平無奇的飛劍青蓮，在展劍鋒眼中卻分外可怖，在酆水、在外海他遙遙見過的化神出手不少，卻根本無法與這次相比。無匹，他腦海中衹有這兩個字，那是一種超過他理解的霛力滙聚，一種超過他理解的至剛至強，令人幾欲朝之跪倒，頂禮膜拜。

“我想，我找到我築基機緣了。”薛小昭喃喃輕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