霛域到院子裡的葡萄樹下坐下，想起幾年前的七月初七，他和谿谿在這樹下看月亮。那時候是滿心憧憬著谿谿快點長大。可是一轉眼，谿谿長大了，卻是不聲不響，不跟所有人說，就那樣的嫁人了。

谿谿嫁人，新郎不是他。

這就是父親說的，他和谿谿的緣分衹能是兄妹麽？

如今，有一個女人不顧一切，不顧名聲，不顧家人的執意要給自己生下孩子，逼著自己往前走一步，自己是該原地不動，還是該順著所有人的意思，走這一步？

霛域不知道，真的不知道。

但是這一次，他沒有賭氣的再走，卻是不爭的事實。

在院子裡坐了好長時間，就聽母親在一邊喊：“霛域，幫媽把這小羢毛拔掉，媽的眼睛不行了，看不到。”

霛域廻神，走過去拿起已經拔的差不多的雞，拔起了小毛：“媽，乾嘛殺雞啊。”

“看你這孩子問的，慧心懷孕，吐得不行不行的，瘦的就一把骨頭，媽這不尋思給她燉雞湯補補身子麽？市場上買的土雞，燉湯有營養。”曹淑英很兒子說著。

霛域拔雞毛的動作頓了頓，想著剛才看見慧心的那個背影，她好像是瘦了很多。

沒吭聲，繼續拔，很細小的毛都拔的乾乾淨淨。

一下午，慧心都沒出來房間。她覺得霛域應該是不會喜歡自己在他面前晃悠，所以她就在屋子裡沒敢出來。

而霛域也是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不喜歡的人，所以也不進屋。

但是這樣竝不能兩人就不見面。晚飯的時候，曹淑英就催促兒子：“淩宇，去喊慧心出來喫飯，不然一會兒雞湯就涼了。”

母親的話，淩宇就裝聽不見。不僅聽不見，還去洗手間關上門。

曹淑英暗罵一句：“這臭小子。”還得自己去招呼慧心。

“慧心，快出來喫點東西。不喫東西就這麽挺著，不行。”慧心進屋去招呼慧心。

“阿姨，我喫了就吐，還影響你們胃口。等你們喫完我再出去喫吧。”慧心懂事的說著。其實不是怕影響別人胃口，是擔心霛域不想看見自己，而沒有胃口。

“傻孩子，你這說的什麽話。你是我們家的人，哪有不一起喫飯，還分開喫的？”曹淑英說著就拉著慧心的手往外走，一邊走一邊說：“霛域去洗手間了，不然就是他招呼你。那孩子心眼來得慢，嘴壞，心眼不壞。你慢慢就知道了。”

慧心點點頭：“阿姨，我知道。我看霛域從前對谿谿很好，寵溺，我就知道他是一個好男人。”

“嗯，哥哥疼妹妹是該疼。但是老公疼老婆，是比疼妹妹還寵的。以後的日子長著呢，好日子在後面呢。”曹淑英意有所指的勸著慧心，知道慧心蕙質蘭心，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。

曹淑英給慧心盛了滿滿一碗雞湯，細心的撇去油，還放了一個雞腿。

慧心把雞腿撈出來放到另一個沒來人的碗裡：“阿姨，我喫了都吐出來浪費。我覺得湯有營養，還吸收的快，喝湯就好。”

“那怎麽行？就是吐了也要喫。霛域那臭小子結實著呢，不用補。”曹淑英說著話又把雞腿撈出來放慧心的碗裡。

“阿姨，霛域這次廻來都瘦了……”

霛域在衛生間呆夠了，一出來聽到的就是這句。

他面無表情的走到桌子邊，走到那個沒有人的坐位，就在慧心的身邊。之前討厭的人，現在坐在身邊，怎麽都覺得不舒服。

“爸喫飯，媽喫飯了。”霛域說著拿起筷子就要喫。結果被老娘一筷子就敲在手上，暗中給兒子遞了一個眼神。

霛域揉著都紅起來的手，百般不情願的說一句：“你……也喫飯。”

雖然沒有指名道姓。但是慧心真的是心裡按藏不住高興。

他居然和我說話了，他居然和我說話了！精誠所至金石爲開，這一句話，說不定就是一個好的開始。

“嗯。你也喫，多喫點。”慧心頭垂的低低的，聲音帶著難掩的歡喜。

從前，慧心喫飯不超過三分鍾，就會必保的吐出來。但是這一次，霛谿喫的很慢，非常慢，可能是因爲想和霛域多呆一下下，哪怕多呆一分鍾，居然一碗湯不知不覺的喝進去了，又過了五分鍾，才實在受不了跑去吐了。

曹淑英推推兒子，讓兒子去。

霛域就是不動彈，也裝看不見。曹淑英瞪兒子一眼，衹能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