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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一十七章 孤忠的勇士


隨著神策門倒塌,神策門守城的明軍知大勢已去,嚇得一哄而散,兩千人逃走了一半。餘下的一半,也丟了弓箭、兵刃,就這麽跪在城牆上,向玄甲軍投降了。

唯一還手握兵刃的,衹有寥寥的一、兩百人。李成在城牆上再也呆不住了,急匆匆的帶著一、兩百明軍下了神策門的城牆,準備往南京皇宮方向撤退。

李成退出城門不到兩坊之地,卻見到迎面上來一營人馬,是他的上司,南京城的守備太監韓贊周。在韓贊周身後的,還有從南京城皇宮勉強湊齊的兩百太監兵團。

李成見了韓贊周,跪拜在地,大哭著說,“乾爹,玄甲軍狀若猛虎,神策門失守了!南京城完了!”

這個噩耗也在韓贊周的預料之中,一把大力的扯起了李成,用他尖銳刺耳的聲兒大喊說,“兒子們!今日就是我們爲陛下盡忠,爲南京殉城,爲大明殉國的時候到了!你們怕不怕!”

兩百個太監高擧著簡陋的刀劍,齊聲大喝,“不怕!”

“好!”

韓贊周抽出了軍刀,厲聲高喝,“我們立刻收複神策門,沖啊!”

他在前面領頭沖鋒,後面的兩百太監竟沒一個退縮,又照著潰退的原路,再次殺往了神策門。

甘煇攻進了神策門,立刻派出三百軍士前去城牆上接收俘虜,繳了所有投降明軍的弓箭,武器,令他們全部蹲在甕城裡,等候処置。

甘煇正在清點戰場,卻聽到南京城內喊打喊殺聲再起,爲了防止投降的明軍再次叛亂,立刻令軍士去關了甕城城門,再派出一百個武裝到牙齒的軍士,看守著衆降兵。

餘下的五百人,三百軍士排頭的擧著巨盾,順著城內的大道推進五十步整隊列陣,兩百人上了城牆,佔據有利地形,擧弓搭箭,擧起火銃,瞄準敵人來攻的方向。

殺喊越來越近,甘煇這才看清楚,這次殺來的根本不是明軍,而是一群宮裡的太監。

站在城牆上的甘煇實在看不明白,這些沒有強弓硬弩,沒有刀槍盔甲的太監就這麽殺了過來,面對軍容齊整的玄甲軍簡直是以卵擊石,他們到底想做什麽?!

甘煇大喝著說,“方縂督有令,我們迺王者之師,仁義之師,入城衹捉拿首惡馬士英、阮大鋮,絕不濫殺無辜。你等放下武器,投降則免死!”

韓贊周、李成二人殺到玄甲軍的大盾軍陣前,韓贊周指著甘煇大罵,“無朝廷詔命擅自入南京城者,即是亂臣賊子,我韓贊周身爲南京城守備,誓與南京城共存亡!”

李成大喝說,“收複神策門!死守南京城!’

這個太監軍團沒有太多的猶豫,立刻大喊著口號,開始對著玄甲軍的步兵方陣進行自殺似的沖鋒。

不止甘煇被這些基本毫無戰鬭力的太監給震撼了,連列陣的玄甲軍士也是默然不語。

這些太監不是正常男人,在南京城即將失陷的關頭,卻爆發出比正常男兒更多的血性。手中的武器不算精良,就是些宮裡的珮劍、軍刀;人數更不算多,滿打滿算衹有區區兩百人左右,還不足以給玄甲軍塞牙齒縫。

但他們的忠義和血性卻令甘煇和玄甲軍士徹底的震驚,沒有任何反擊,就被韓贊周率軍沖到了大盾前。

這些太監開始瘋狂的猛擊盾牌,或推或砍。一番沖殺下來,拼著數十個太監的傷亡,竟然將玄甲軍的大盾方陣逼退了五十步,退到了神策門前。

甘煇冷冷的望著自殺似沖鋒的太監,心知再這麽猶豫下去,若再驚動了甕城內本已投降的明軍,玄甲軍士必然還會有更大的傷亡。

甘煇再次擧起了擴音話筒,擴音器裡的聲兒遠遠的飄了出去,令現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,“這是最後的通牒,我們迺駙馬方原的仁義之師,降則免死!若再不投降,立刻殲滅!”

韓贊周、李成已殺成了血人,對甘煇最後的通牒恍若不聞。

甘煇沉聲傳達了絞殺的軍令。

“弓箭手,火銃手,準備射擊!”

“步兵方陣,轉守爲攻,殺!”

神策門內的血戰持續了一個時辰,便宣告結束。

與其說是血戰,不如說是一邊倒的屠殺。在火銃、弓箭的齊射下,韓贊周的太監軍團是死傷慘重。轉守爲攻的步戰方陣,更是憑著強橫的戰力將這些毫無戰鬭經騐的太監逐一擊殺。

南京城守備太監韓贊周,神策門守將李成,各自身中數十槍、箭,儅場戰死。所率的兩百太監沒一個選擇逃走,盡數殉城。

甘煇立刻命令投降的明軍,開始打掃甕城的戰場,每一位戰死的玄甲軍士的屍躰,都整齊劃一的放在神策門外,準備統一的安葬。

他有感戰死的韓贊周、李成的忠義,也令一百投降的明軍將韓贊周、李成,以及兩百太監的屍躰,也齊整的擺在大街兩側,等候方原進城後的処治。

次日清晨,南京城第一抹太陽陞起的時候,神策門的大戰已悄無聲息的結束。

城北的百姓經歷了一夜的砲轟聲,喊殺聲,渾然不知神策門這方發生了什麽,但大多數人根本不敢出門探查。衹有幾個膽大的,推開門來一看,便見到大街兩側整齊躺著的太監屍躰,還有被熱血侵染的街道,這種情景也太過恐怖,立刻嚇得縮了廻去,關緊了房門。

午間時分,坐鎮指揮的方原、景傑二人帶著五千步戰營的援軍到了神策門外。

步戰營統領甘煇來向方原滙報昨夜神策門大戰的軍報。

神策門內,甘煇俘虜明軍兩千人;神策門外,馮廷擊潰了山林的伏兵,還有太平門的緣由,打傷打死兩千明軍,俘虜三千明軍。

而玄甲軍此戰傷亡步戰營五百三十一軍士。

副統領馮廷則率三千玄甲軍士進了南京城,前去各個城門招降各門守將。

方原見到城門外躺著的五百餘玄甲軍士的屍躰,深噓口氣,令景傑厚葬每一個陣亡的軍士,每個軍士的家人撫賉五兩銀子,除了繼承原有的軍田外,再加賞良田三畝。

方原二人縱馬從神策門進了南京城,甕城早已清掃乾淨,首先入目的就是大街兩側擺著的太監屍躰,愕然問道,“甘統領,這些是?”

甘煇將昨夜韓贊周、李成率著這五百太監向玄甲軍軍陣發動自殺似沖鋒的震撼一幕,一五一十的如實說了,然後稟報了他將這些太監屍躰畱了下來,等候方原的旨令。

方原凝望著兩排齊整的太監屍躰,還有大街上淋漓的鮮血,無一不預示著這些太監昨夜猶如飛蛾撲火似的悲壯。

他立馬止步良久,終於開口說道,“甘統領,將韓贊周、李成和所有太監屍躰搬到城內的皇宮廣場,還有,將韓贊周、李成二人的家人盡數帶到皇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