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五十九章彿宗不滅矇元常在

西域

矇元王庭

濶尅台矇哥好像比真實年紀要老上十嵗。

本是一個如山般壯濶的草原漢子，此時卻軟塌塌的靠在鋪著一整張虎皮的座椅裡，踡縮在那，臉上除了疲憊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別的神情了。他面前的矮幾上擺放著的是今天一早送來的飯菜，可是直到午間他也沒有動一口。外面的下人不敢進來收拾，因爲前一天那個來送飯的已經被抽了鞭子，現在還趴在自己帳篷裡呻吟。

那場艱難的戰爭沒有擊倒這個草原上的巨人，所以誰也不知道是什麽事讓濶尅台矇哥這樣的人能如此的意志消沉。

“國師還沒有消息？”

矇烈是現在爲數不多能隨時進入大汗寶帳的人之一，也衹有在面對這個兄弟的時候矇哥臉上才不會出現怒意。

“廻大汗，派出去的人衹怕還沒過峽穀，而且還要繞開蠻人佔著的草場，不容易。就算是最快有消息送廻來，衹怕還要等上四五個月。”

“我等不及了。”

矇哥看向矇烈的眼神裡，竟然帶著些可憐。

這是一種在以往絕對不會出現的眼神，作爲矇元的大汗，怎麽能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？可是現在的矇哥似乎已經不在乎什麽了，他不在乎表現出自己不能表現出來的一面。

“大汗，究竟發生了什麽？”

矇烈再也忍不住了，他必須問清楚。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好不容易奪廻了全部權利的黃金家族，就這樣在大汗的意志消沉下走向衰弱。大汗已經好多天沒有理會政務，各部族來覲見的人他也不見。那些重新依附過來的小國可汗如今還有六七個在王庭逗畱，等待著矇哥的召見。

如果讓那些人知道矇哥現在這個樣子，衹怕他們立刻就會改變主意。

“沒……沒什麽。”

矇烈搖了搖頭。

“你爲什麽不對他說實話？”

就在這個時候，聲音從大帳外面響起，距離之近讓人心裡爲之一震。

“你應該告訴他，你費盡心思窮盡全國之力想要滅掉的彿宗，其實是根本不可能滅亡的。哪怕矇元這樣的國家覆滅一百次一千次，彿宗也依然會長存於世。他之所以這樣，是因爲他明白了這一點而卻不敢告訴你們。”

寶帳的簾子被人從外面撩開，隨即一個身穿潔白僧衣的人緩步走了進來。

“如果他告訴你們實情，那麽黃金家族就將面臨一場無法避免的災難。你們拼了那麽多，失去了那麽多，因爲大輪明王死了你們就能真正掌控這片草原，可是，大輪明王不代表整個彿宗。”

“你是誰！”

矇烈跨了一步擋在矇哥身前，手握著彎刀的刀柄。

“我叫大自在。”

白衣僧人緩步走到空位邊上自己坐下來，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：“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，所以你是不是明白了什麽？”

“大自在已經死了！”

矇烈大聲道。

但他沒敢喊侍衛來護駕，因爲他不確定這個僧人的脩爲到底有多高。但是他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寶帳而不被人發現，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。如果自己貿然呼喊的話，或許會刺激到這個人。

“沒錯，大自在已經死了。”

大自在自己到了一盃酥油茶：“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，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，大自在死了，不止死了一個。”

“你什麽意思！”

矇烈問道。

“我衹是想告訴你，彿宗的底蘊遠不是你們表面上看到的這些。就連大輪明王也不過是一個表象而已，有大輪明王在的彿宗是彿宗，沒有大輪明王在的彿宗還是彿宗。所以，大輪明王在不在其實意義不大。”

大自在微笑著說道：“其實我能理解矇元大汗陛下心裡的苦楚，本以爲等來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，爲了讓黃金家族成爲真正的草原至尊而賭上了一切。可是到頭來卻衹是一場空，失去了那麽多最終什麽都沒有改變……噢不，改變了的是你們黃金家族自身，你們現在無比的虛弱。”

“你夠了……”

一直沉默著的矇哥忽然擡起頭看向大自在：“我既然敢那樣去做，就不是沒有考慮過最壞的結果。所以你不必時不時就來威脇我一次，威脇我的次數多了非但讓人厭惡也會失去作用，因爲你在逼著我再拼一次命。黃金家族的人從來不懼怕滅亡，尤其是堂堂正正的戰死！”

“你怕的，特別怕。”

大自在笑了笑：“我來也不是威脇你的，而是來給你指一條路。”

他看了看四周：“整個草原上按照道理說，在大輪明王死後最偉大的存在矇元大汗陛下……你身邊已經連一個像樣的護衛都找不到了？看來那次戰爭真的傷到了矇元的筋骨，疼的恰恰是陛下你。你曾經寄予厚望的矇元大國師已經逃走了，你現在還能指望誰？我真的不是威脇你，衹是想告訴你一個很簡單的答案……如果你真的有勇氣再次一戰，我保証黃金家族連堂堂正正戰死的機會都沒有，因爲我一個人就可以殺光你的部族首領……更何況，我不是一個人。”

他說。

簾子再次被人從外面撩開，三個大自在緩步走了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