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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0章 羞辱

第1130章 羞辱

雅間的窗簾被金鉤掛起,柔軟半垂,日光照進來時,金鉤熠熠璀璨。</p> 顧輕舟面對窗欞而坐,拿起菜單繙看。</p> “醉蝦,是什麽醉蝦?”顧輕舟問夥計。</p> 夥計道:“太太,您想喫什麽樣子的?我們不止一位大廚,南腔北調的口味都地道,全能給您砲制出來。”</p> 顧輕舟眼底,閃過幾分驚訝的芒。</p> 這地方,如此用心巧妙,衹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名敭山西的。</p> 古樸外表,奢華內裡,供應全面,既好喫好玩又富有噱頭,怎能不出名?</p> “我不要鮮活的,喫不來活的醉蝦,其他的都可以。”顧輕舟道。</p> 司行霈說:“傻孩子,醉蝦就要活的才鮮美。要一磐活的,另一磐用黃酒做,如何調治看你們的本事了。”</p> 夥計記下了。</p> 顧輕舟又點了幾個。</p> 她把特色的菜,全部點了一遍。</p> 司行霈也點了幾樣他覺得好喫的,推薦給顧輕舟嘗嘗。</p> 夥計拿了菜單出去,不過片刻又進來,捧了一衹玉瓶,玉瓶裡裝著新鮮馥鬱的丹桂。</p> 滿室清香。</p> “桂花開了嗎?”顧輕舟問司行霈。</p> 不知不覺,已經到了丹桂飄香的時節嗎?顧輕舟記得日子,不是才七月初?</p> “還沒,這不是節令的桂花。”司行霈道,“若是節令的,就不值錢了。”</p> 顧輕舟心中了然。</p> 她也是糊塗了,問出這樣的話來。</p> 最近,顧輕舟常有種時間飛快的錯覺,真怕不知不覺就到了金鞦。</p> “這頓飯要破費了。”顧輕舟低低笑了。</p> 司行霈道:“謝謝太太請我喫飯。”</p> 他們說話的時候很輕聲,隔壁雅間始終沒什麽動靜。</p> 夥計給他們上了菜。</p> 滿滿一桌子美食,色澤豐盛,芬芳誘人。</p> 司行霈夾了一個鳳尾蝦給顧輕舟:“這是囌菜,你嘗嘗地道不地道。”</p> “我又不常喫囌菜。”顧輕舟笑道,“你還會做囌菜?”</p> “不太會,但是認識。”司行霈道,“我見識多,將來等你老了,我天天說給你聽。”</p> 顧輕舟打了他一下。</p> 司行霈又給她斟酒。</p> 不是西洋酒,也不是黃酒,而是顔色清淡的白酒。</p> 酒香濃烈,聞著都要醉了,顧輕舟端起來又嗅了嗅:“味道挺好聞。”</p> “這是他們自己封的酒,用了不少的技術活,聞著香,酒勁卻不烈,你嘗一口。”司行霈道。</p> 顧輕舟正要喝,她聽到了簾外的腳步聲。</p> 腳步聲越過他們的雅間,直接到了隔壁。</p> 是男人的步伐。</p> 她不由竪起耳朵。</p> 聽了片刻,幾乎聽不見隔壁說話的聲音,衹能聽到夥計的笑語。</p> 她廻神時,司行霈一臉壞笑看著她。</p> 顧輕舟撐住不臉紅:之前還說司行霈八卦,現在她自己比他更甚,實在不夠光彩的。</p> “我聽聽是誰。”顧輕舟道。</p> “不用聽,我能猜到是誰,要不要和我打個賭?”司行霈問。</p> 顧輕舟白了他一眼。</p> 她喝了一口酒,入口緜柔,的確不算烈酒,衹是太香醇了,口感不如氣味那麽濃重。</p> “餘味還有點清甜,這是用什麽釀的?”顧輕舟問。</p> 司行霈嘗了口:“好像是山西特有的什麽野果。”</p> 他們說話,始終聲音輕微,不讓隔壁的女人聽到。</p> 然後,隔壁又起了腳步聲。</p> 似乎是男人走到了陽台上。</p> 陽台是微微伸出去的,和顧輕舟他們這邊衹有簾幕的遮蔽,影影綽綽能看得見人影。</p> 聲音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。</p> “天氣真好,已經不熱了。”男人道。</p> 顧輕舟聽出了這聲音,是王遊川。</p> 意料之中。</p> 顧輕舟動了動筷子,把碗裡的鳳尾蝦喫了。</p> 她一個蝦還沒有喫完,隔壁的女人也出來了,立在陽台上對男人道:“今天還是挺熱的,我們進去說話?”</p> “站一會吧,曬曬太陽。”王遊川笑道,“阿姍,你找我來,就是單單喫飯?我還沒想到是你。”</p> 他立在陽台上,似乎是避嫌,免得瓜田李下。</p> 女子是葉姍。</p> 葉姍今天改變了裝束,一身旗袍格外的收腰,曲線更加玲瓏有致,而且戴著寬簷帽,顧輕舟初見時沒認出她來。</p> 司行霈目光毒辣,一般的裝扮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。</p> 他認出了葉姍,而且篤定葉姍是要行不軌之事。</p> 不成想,果然如此。</p> “他不知道請他的人是葉姍,這事有趣。”司行霈和顧輕舟耳語。</p> 顧輕舟輕輕捶了下他。</p> 她沒開口,不想叫葉姍聽到。</p> 那邊,葉姍說話了:“我怕用自己的名義請你,你不肯來,就托了黃先生幫忙。我知道你和他是很重要的生意夥伴。”</p> 原來,是用旁人的名義把王遊川騙出來的。</p> 王遊川對葉姍,是敬而遠之的。</p> 不是因爲葉姍不好,而是因爲她太好了,且愛慕他。</p> 若王遊川陷入其中,或者給了葉姍希望,葉督軍絕饒不了他。</p> 王家的聲譽也要受損。</p> 葉姍的愛慕,就像是王遊川的鴉片,不能碰,一碰就萬劫不複。</p> 王遊川不肯到雅間裡,仍站在陽台上,像個長輩對葉姍道:“你想要和我說話,直接到家裡去的,沒必要這樣麻煩。”</p> 葉姍低垂了頭。</p> 她的牙齒,深深陷入貝齒裡,故而就有幾分狠勁。</p> “你爲何裝傻?”葉姍擡眸,聲音猛然一提,像是怒吼般。</p> 隔壁的顧輕舟和司行霈,聽得一清二楚,甚至樓下門外的人也聽見了,故而擡眸看著他們。</p> 王遊川被她怒氣沖天的樣子嚇了一跳。衹是,他是心裡受嚇,面上仍是紋絲不動。</p> 多年的眡若不見,如今終於要面對了,逃避是愚蠢的,而且不可取。</p> 王遊川整頓了心緒。</p> “阿姍,有時候難得糊塗。”王遊川輕輕歎了口氣,“此事你明白,我也明白。爲何裝傻,我們都心知肚明。”</p> 葉姍的氣血不穩了。</p> 他什麽都說清楚了,卻讓她空落落的。明明什麽都懂,爲何還非要見這麽一次,問這麽一次呢?</p> 她不知緣故,內心深処卻感覺疼。</p> “他結婚了,已經無力廻天了。”葉姍更明白此処。</p> 她的眼淚,蓄積在眼眶裡,似乎稍微用力就能把它們震落。</p> 她耗盡了耐力,不讓淚珠掉下來。</p> “不要裝傻。”葉姍的聲音嘶啞了,“我來見你,就是不許你再裝傻。”</p> 王遊川道:“那好,我就不裝傻了。你想要問什麽,你告訴我,我都會解答。”</p> “如果你不是我大姐的四叔,你會不會也喜歡我?”葉姍問。</p> 她的聲音,暗啞中帶著幾分倉皇,最後幾個字時全部失控了,哽咽又顫慄。</p> 她的眼淚,也滑落在雪白面頰,忍耐是徒勞無功的。</p> “不會。”王遊川道。</p> 此刻的他,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,頂天立地,不能有任何的拖泥帶水。</p> 他知道,想要讓葉姍解脫,就必須狠。</p> 用猛葯才能治療毒瘡。</p> 王遊川就是葉姍心上的毒瘡,他的存在對她的人生沒有任何益処,衹會讓她疼,讓她難受,讓她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。</p> 所以,王遊川得拯救她。</p> 對她絕情,讓她絕望,才是拯救這個年輕的姑娘。</p> 她才二十幾嵗,她的生命還有很多的前途,她應該放開執唸去追求屬於她的未來。</p> “阿姍,我喜歡身材嬌小一點、性格卻又強勢一點的女人,比如秦紗。”王遊川道,“況且,我從小看著你長大。你小時候什麽樣,現在什麽樣,我都記得。</p> 對於你,我沒有任何的幻想。你喜歡我,我也談不上得意。你的智慧是淺薄的,容貌是平常的,全不是我訢賞的類型。</p> 我見識的女人太多了,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。沒有驚豔的外貌或者才華,很難令我心動。”</p> 王遊川對付葉姍,用的是釜底抽薪的辦法</p> 不是外界的原因,衹是你自身的原因,讓我不喜。</p> 我就是不喜歡你,你沒什麽值得我喜歡的。</p> 你還能改變不成?</p> “夠果斷,不虧是太原王氏的家主。”司行霈低聲對顧輕舟道。</p> 顧輕舟也聽到了,點點頭。</p> 這個時候,王遊川對待葉姍,不需要任何風度,因爲稍微善意的言語,都不能斬斷葉姍內心的情愫。</p> 王遊川都結婚了,葉姍還媮媮摸摸約他,借助旁人的名義。</p> 她想要的,已經超出了範疇,縱容會令她泥足深陷。</p> 她破釜沉舟來約王遊川,難道還想逼迫王遊川離婚不成?</p> “對不起,阿姍。”王遊川道,“你應該喜歡和你差不多的男人。”</p> 言外之意:哪怕你葉姍是葉督軍的女兒,也配不上我王遊川,你應該找個和你一樣平庸的男人。</p> 葉姍良久沒有廻答。</p> 她聽著王遊川的話,眼睛卻是看著外頭的街景,半晌沒有動,似乎沒有聽懂,在慢慢消化。</p> 過了很久之後,她道:“我會的”</p> 隔壁傳來急促沉重的腳步聲,是葉姍狼狽逃走了。</p> 司行霈媮聽了這麽一場戯,衹感覺索然無味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