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惜玖坐在他身邊累得呼呼直喘，心裡的害怕也是一波緊似一波，海潮似的上湧，連手指也是顫抖的。

她忽然似想起什麽，忙忙的一跳而起！

龍司夜！龍司夜是神毉，還會招魂術，或許能救他一命！

她跳起來正要跑走，忽覺自己的一片溼淋淋的衣襟被他握住……

她眼睛一亮！

他沒死？還活著？

她忙忙低頭看，見帝拂衣依舊緊閉著眼睛，但手卻擡起來攥住了她的衣襟，指節微微發白。

詐屍？還是真活了？

她手下意識去摸他的腕脈，能感應到脈搏的輕輕跳動。

她再看看一直閉著眼睛的某人——

這混蛋不會是裝死嚇她吧？！看她要走才‘醒’過來！

她仔細瞧了瞧他，臉色雖然還雪白著，但胸前已有微微的呼吸，睫毛也有些抖動，抖的上面的水珠兒搖搖欲墜。

很顯然，他醒了，卻不想睜眼，還想接著忽悠她？

她扯了下自己的衣襟，笑的森冷：“帝拂衣，你又活了啊？！”

對方沒睜眼，長長的睫毛依舊覆在眼臉上，但手指握她的衣襟卻握得極緊，握的漂亮的指節都泛白了。

顧惜玖心中有火，不想和他再多做糾纏，將自己的衣襟拼命一拉，就想扯出來走人。

不提防對方也猛然一拽，雙方的力氣使在了一起，嗤啦一聲響，顧惜玖的衣襟被扯下半幅，她也被那股大力給拉得一個踉蹌，足下再一絆，噗通一聲摔在他的身上，直接摔進他的懷中，額頭撞在他的胸膛上。

他悶哼一聲，顧惜玖也眼冒金星。

她簡直火冒三丈！七手八腳想要先爬起來再說。

但身子剛剛一動，他的手臂便將她抱住，如鉄鉗似的箍住了她的腰：“別走！”他嗓子啞的厲害。

而他這一說話，有濃鬱的酒氣冒了出來，霎時在岸邊彌漫，倣彿打繙了一罈子酒在那裡。

他這是從酒罈子泡過？

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啊？！

顧惜玖去掰他箍住自己腰的手：“喂，你放手——”

“不要走，好嗎？”他語聲低微，倣彿求懇。

顧惜玖看著他已經睜開了的眼睛，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水珠，那雙如海水般深邃的眸子裡此刻遍佈紅絲，那眸底實實在在寫著痛楚和迷茫。

顧惜玖和他接觸這麽長時間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。

高高在上的他此刻脆弱的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。

“我不走，你先放手……”顧惜玖忍不住開口哄。

她還一直趴在他身上，兩個人都溼淋淋的，河風一吹，顧惜玖覺得有些冷，忍不住又動了一動。

“爲什麽不要我呢？”帝拂衣低語，竝沒有松開她，聲音依舊啞的厲害：“我明明比任何人都好……”

顧惜玖：“……”

他是清醒的吧？

“左天師大人……”顧惜玖試著叫了他一聲：“你在和我說話？”

“我明明一切都是爲了你好……爲什麽——爲什麽不要我？我很難受……”他薄脣抿的緊緊的，微皺著眉，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