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宵苦短日高起，雖是歸甯的日子，但是便連一向嚴格的錢嬤嬤，也不忍心來催他們起牀了。

靖廷很自律，天還沒亮就起。

倒是嬤嬤以爲他們沒那麽早起來，所以昨晚便吩咐了人別太早過來伺候，怕吵醒了他們。

所以，兩人起來之後，直接到甯瑟閣的廚房裡燒熱水。

瑾甯在莊子裡做慣了這些活兒，雖說在莊子裡是小姐，但是莊子裡本來沒太講究，衹要她願意，就可以去做，無人會阻攔。

那是一個靠辛勞喫飯的地方，誰都不認爲小姐不必做這些活兒，反而認爲多會一樣，便多一樣求生技能。

瑾甯前生投軍之後，便一直感激莊子裡的大娘，沒有太嬌慣她。

至於靖廷，做飯不會，但是生火簡直是駕輕就熟，領兵打仗，若說連生個火都不會，真是笑掉軍士的大牙。

燒好水，廻屋梳洗。

梳洗之後，瑾甯對著鏡子梳妝，靖廷來了興趣，“聽說做夫君的若愛重夫人，都會幫夫人畫眉的。”

“你會？”瑾甯擡眉問道。

“不難！”靖廷看著她的眉毛本來就脩了形狀，不過是照著形狀塗抹罷了，這還難得到他？

瑾甯覺得也沒什麽難的，不過，她道：“我眉毛有些濃黑，太粗了，你幫我脩細一下再描。”

“好！”靖廷就更覺得沒有難度了，剃衚子是他常乾的事情，從不假手於人。

瑾甯把剃刀給他，身子後轉，閉上眼睛。

靖廷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，便固定她的臉。

“脩細一點嗎？”靖廷問道。

“嗯，細一點，和可俐的差不多就行，柳葉眉。”瑾甯覺得可俐的眉毛特別好看，彎彎的，細長，是典型的柳葉眉。

靖廷廻憶了一下可俐的眉毛，沒什麽印象，他沒盯著她的眉毛看過。

但是，柳葉他知道。

他伸手撫了一下瑾甯的眉毛，初步決定削的邊沿，“要有弧形，所以，眉頭要粗大一點，後面慢慢削細，是這樣嗎？”

瑾甯聽他還真懂，真是刮目相看啊，這般粗糙的武將，竟然也懂得如此細微的東西。

便道：“是這樣的。”

“繼續閉著眼睛，你看著我，我便覺得我能來第九次。”靖廷伸手覆蓋她的眼睛。

瑾甯嚇得連忙閉上眼睛，得罪不起。

剃刀很冰冷，靖廷在手中焐了一下，才開始剃。

瑾甯感覺他的動作很嫻熟，倣彿是常做這些事情的，便問道：“你以前幫人脩過眉毛嗎？”

“沒啊！”

“那你怎麽這麽熟練？”瑾甯撇嘴。

“別動，我是給自己剃衚子啊。”

瑾甯笑了，“那往後我給你剃衚子，你給我畫眉。”

“……好！”他的聲音忽然有些悶悶的。

一會兒過去了，瑾甯問道：“好了嗎？”

“再等……一下下！”靖廷的聲音有些急亂。

“差不多就得了，廻頭還得描，別太吹毛求疵。”瑾甯道，橫竪她對容貌沒有太在乎。

“嗯，快了！”靖廷的動作似乎有些淩亂了，眉頭脩一下又到眉尾脩一下，再到弧形上又刮了兩下。

好不容易他放下了剃刀，瑾甯睜開眼睛，想看看鏡子，靖廷一手拉過她，“先描了再看，現在還不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