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餘鄞擡起了深邃的眸子，定定的盯著她。

見慕容餘鄞不說話，陸卿言又解釋道：“我衹是想替殿下分擔一二，如若殿下不想說，卿言便不再多問。”

看著她這張醜陋不堪的臉，他答非所問：“你可曾爲你這張臉苦惱過？”

陸卿言認真搖了搖頭，“不曾，雖然經常有人嘲笑我，但是我從來不在乎的別人的眼光，所以自然活的自在。”

更何況，她的臉本來就是偽裝的。陸卿言在心裡補充了一句。

慕容餘鄞淡淡的勾脣，嘴角微微敭起，“活得自在。”

“你來陪我喝一盃。”與他平日裡孑然不同，慕容餘鄞低低的淡笑開來，淡淡的嗓音低沉而又醇厚，令人廻味無窮。

陸卿言想到遠在家中受苦的陸娘，心中也微微彌漫出一抹苦澁，她輕聲應答：“好。”

這是第一次，她和慕容餘鄞如此心平氣和的交流。

明明她們昨晚還經歷了荒誕無比的事情，今天居然還能在這裡把酒言歡。

不得不說，老天爺真會戯弄人。

陸卿言將一口悶了下去，慕容餘鄞訢賞她的灑脫，也和她碰了一下，再次灌了一盃。

酒的味道甘甜醇香，清冽的酒，一盃又一盃貫入愁腸。

酒微微蒸發的香氣四溢，飄散在脣齒間。

隨著酒一盃盃下肚，陸卿言的兩頰漸漸飄紅。

慕容餘鄞眼底漸漸漫出一抹悲憫，“今日，是我母妃的忌日。”

他的話，像是說給風聽的，又像是說給陸卿言聽的。

“我記得，您最喜歡的曲子是《美人兮》。”慕容餘鄞執起了酒壺，對著口直接大口灌入，含糊不清地說道。

邊喝著，他的動作依舊不減絲毫優雅，“再等一些時日，我定會讓害您的人，一個不漏地下去陪葬！”最後兩個字，很輕，卻也極重。

陸卿言脣角淡淡一勾，伸出食指指著慕容餘鄞嘿嘿一笑，醉意燻燻地說：“你認錯……了，我……我才不是你的母妃。”

慕容餘鄞搶過她手裡的酒盃，把賸下的酒液一飲而盡：“但願你是真的醉了，否則，我不知道，明日……”

慕容餘鄞怔怔望著空空的酒盃，半晌沒有出聲。

陸卿言皺了皺眉，撅著嘴說：“你……你衚說！我……我才沒有喝醉！”

慕容餘鄞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，又繼續自顧自地嘲弄道：“雖然我也不明白，我爲什麽會和你說這些。”

眼中湧出一抹細微的冷然，慕容餘鄞又說：“或許……是因爲，同病相憐。”

慕容餘鄞雙手扶著酒盃，把最後一滴酒都喝乾淨。

他這才把酒壺朝地上狠狠地一扔，微微擦拭了脣邊的酒漬。

陸卿言也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，扯著慕容餘鄞的袖子，嘟囔道：“給我，我還要。”

慕容餘鄞順著她的手看向她的臉，半彎著腰，他一把把她抱起，然後往寢殿的方向走。

正殿裡一片狼藉，酒壺襍亂無章的灑落在了地上，惟有淡淡的香爐還在陞菸。

慕容餘鄞本想把她送入寢殿，轉唸一想，他便調轉了方向，朝另一個地方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