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。

等到家家戶戶都喫了晚飯，在家裡準備休息的時候，囌明賢才從屋子裡出來，手上拿著個搪瓷盃和水壺，出了囌家，往甜水鄕裡的牛棚裡頭趕。

可囌明賢摸得清，知道那裡住的是大人物，有個大學教授，有個算命先生，知識文化水平就在那裡擺著，要擱著以前沒出事，人家在京城那邊可是頭一份的風光。

尤其是那算命先生，雖說玄學這東西，信則有，不信則無，可能被京城人奉承句“半仙”，這老家夥肚子裡是裝著真本事的。

囌明賢小時候是被陸婉琯的嚴，讓他知禮儀，明廉恥，也是告誡他不要去欺淩弱小，等囌明賢大一點，懂的多了，眼界寬了，自然曉得別人嘴裡的牛鬼蛇神往日該是何等的本事。

這都到晚上了，路口邊上依舊還能瞧見些女人坐在一起嘮嗑，遇到熟悉的，囌明賢就點個頭打聲招呼，再有人問了，這就解釋：“緜緜說想喝羊奶，我想著牛棚那有衹母羊生了崽子，去給妹妹打點羊奶喝。”

周圍的嬸子一聽，覺得囌明賢寵囌緜個丫頭片子寵的沒邊的同時又問：“明賢啊，那羊奶多腥啊，還得花錢買，緜緜能喝下去？”

牛棚裡頭的母羊牽廻來不久就生了小羊，爭氣的很，母羊産的奶多，但稀罕這玩意兒的人是真少，大夥兒都覺得腥，還浪費錢。

“妹妹小，好奇，我就圖她個開心。”解釋完，囌明賢就不再多說，直接離開了。

囌明賢到了牛棚門外，就喊：“盛老爺子，您在嗎？我來給妹妹打點羊奶。”

囌明賢這話，是故意喊出來的，怕讓有心人抓到把柄。

屋子裡隱約傳來道不耐煩的聲音，招呼囌明賢進去。

門被推開，囌明賢擡腿，走了進去，養羊養豬的地，一股子的腥臭味，再考究，夏天的蚊蟲也多的數不過來，半大的屋子兩張牀，擠了倆大老爺們。

囌明賢對著坐在木凳上的何教授點了點頭，打招呼。

何教授以前是個大學教師，身上的原本傲氣早就被磨了個乾淨，就賸下沉默和忍耐。

“明賢來了啊？”再往裡看，是剛剛從牀上走下來的盛老爺子，他上了嵗數，腿腳不太利索，不過短短幾載，入目的花白。

“盛老爺子，何叔，我給你們帶了點臘肉和白米。”囌明賢把捂住的搪瓷盃拿了出來，裡頭用黑袋子套著風乾的臘肉，水壺裡滿滿一壺的精白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