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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(1 / 2)





  宋安含笑回道“有劳郡主挂念, 草民一切安好。”

  宋安,晏平侯宋远振幺子。成祖年间, 燕、齐二地勾结叛乱, 宋远振请缨出战,领三千兵马深入敌腹,斩获军士万人,俘虏燕宁王,成祖大喜,封其为关内晏平侯,享八百食邑,赐公候府邸, 一时风光无限。

  宋安出生时, 晏平侯府已经兴荣多时, 按理来说,出生在这样一个公侯之家,生来就是该享福的,可他却自小体弱多病,及至三岁,更是高烧不退,药石难医。

  侯老夫人请了高人前来,算出其命中带劫,需得二十年不食荤腥,不着锦服,游走世间,行医救人,方可度过此劫。

  宋安是晏平侯老来之子,晏平侯对其宠爱非常,虽然万般不舍幼子年少离家,风餐露宿,但为了保其性命,还是决定谨遵此训。正巧晏平侯早年与神医俞三药颇有交情,就让他入了俞三药门下,改名为安,从此远离公侯门府,随着俞三药一道行走世间,学医治人。

  说来也怪,自从拜入俞三药门下之后,宋安的身体就开始逐渐好转起来,晏平侯得知此信,感激涕零,更相信那算命之人所说,自己和夫人也开始茹素,修桥铺路,行诸多善举来给幼子积德积福,以求其一生顺遂。

  这件事在二十年前曾经闹得沸沸扬扬,一度传为了奇闻,不过年月已久,现如今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。段缱会知道得这么清楚,还是因为她在十岁那年不慎落水,晕晕沉沉地治了三个多月都不见好,恰逢晏平侯大寿,宋安回长安祝寿,赵静把他请来过府医治,她就是在这段期间倚在赵静的膝畔,听说了这些奇闻异事的。

  而宋安也果真不愧是神医弟子,多少太医大夫都看不好的落水之症,他只花费了数日时光就治好了,因着这项,赵静一直对晏平侯府另眼相看,如今侯府世子在朝为官,一直都得她的重用,也多少与此事有些关系。

  宋安的医术,身为他曾经病人的段缱再清楚不过,因此当她认出他来时,不由激动万分,欣喜道“大夫前来可是为了替家母诊治不知尊师也是否一道入宫了”

  她当然信得过宋安的医术,但如果连俞三药都一起前来,母亲的病就有十足的把握了。也是她这些天急昏了头,只顾着担忧病情,全然忘记了世间还有神医这么一号人物,要不是今日遇见宋安,恐怕再过半个月她都不会想起来。

  太好了,有神医和宋安在,母亲的病一定能好起来

  段缱忍不住一阵兴奋,可宋安接下来的话却泼了她一盆凉水,让她怔了半天。

  “家师已于两年前仙逝亡故。”宋安低声道,“自家师亡故之后,草民谨遵家师遗命,云游世间,治病救人,于一月前满了二十年之期,前两日才回了长安,准备侍奉家中老小,尽子孙孝道。”

  他的后半段话,段缱没有听进去,耳边只回响着那句“家师已于两年前仙逝亡故”。

  刚才的兴奋没了大半,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逐渐升起。

  难道天意如此她梦到过霍景安受群臣拥立,也梦到过母亲咳血病榻,莫非莫非将来母亲真的会所以霍景安才能将这大魏天下取而代之

  段缱一个激灵,不,不会的,她也梦到过自己被人杀死,但自己还是好好地活下来了,那些梦境不但做不得准,反而还会因此对平常不注意的地方心生警惕,化险为夷娘亲一定会没事的,没事的。

  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可怕的念头,转而对宋安道“竟是如此尊师一生行医积德,救世济人,堪为医表,能有此神医,是我大魏之幸宋大夫,还请节哀。”

  宋安先是静默了片刻,而后道“家父牵挂殿下凤体安康,草民一回长安,只见了宗族长辈,就被家父带着引荐入了宫中给殿下诊治。郡主方才可是想问此事”

  段缱一听,立刻打起精神,询问道“家母病情如何”

  宋安道“草民已经替殿下诊治过,但具体开什么方子,还要等问过此前为殿下诊治的太医方可。”

  段缱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宫女,想来是给他带路去太医署的,连忙让到一边,道“既是如此,还请大夫快快前去,家母”

  想了想,她没有再多说什么,赵静的病情如何,宋安身为大夫自然清楚,不必她在这里多费唇舌,也不用说些什么“感激涕零”、“无以为报”的废话,还是让他早点去太医署跟太医商量怎么开方才是正经,便不再多言,催促那宫女赶快带着宋安前去太医署。

  宋安离开之后,段缱就想入殿看看赵静情况,却被陈谭告知赵静正在里间与晏平候密谈,朱鸟门处还有不少等着觐见的朝臣,恐不得闲,便只能作罢,回了碧玉阁,悬着放了一半的心继续忧愁。

  隔天一早,她就去了菀室阁向赵静请安,见赵静气色好多了,那另一半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,半个月来头一次露出了放松的笑容。

  赵静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,段缱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轻松,她在私底下偷偷问过陈谭,在得知母亲咳喘与咳血都变少了后更是大松了口气,大觉病好有望,心中对宋安越发感激起来。

  日子如流水般平静而过,宋安被封为太医令丞,每日入宫替赵静诊治。这一日,他照例入宫,给赵静请脉诊治,施行针灸。

  针灸完毕,他行至一旁,提笔正准备再开一个新的药方,冷不丁听赵静询问道“宋太医,本宫的病情如何了”

  宋安笔下一顿,沉思片刻,道“殿下体内的毒性正在深入肺腑,幸好尚未突破心肺大关,如此针灸一月,当是能将毒素逼在肺腑之外,不入膏肓。下臣”他谨慎地道,“有九成把握可保殿下性命无忧。”

  “是吗。”赵静淡淡应了一声,“怎么个性命无忧法是缠绵病榻、每日靠参汤续命,苟延残喘地活上七老八十,还是毒素尽除,本宫康泰如初”

  宋安放下手中毛笔,跪在地上朝她磕了一个头“下臣惶恐。”

  “起来吧,本宫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。”赵静微微一笑,气质雍容高贵,“你若能有十足的把握替本宫把这病治好,那也罢了;若不能,就给本宫吊着精气,让本宫好好地活上这几年,把该做的事都做了,本宫照样重重有赏。”

  宋安依旧跪在地上,道“下臣定当尽力而为。”

  赵静嘴角就显出一丝微笑来“好孩子,你和你的兄长一样聪慧过人”

  九月下旬,秋意渐深,寒风开始变得萧瑟起来。

  段缱在前几日受了点风,咳嗽了两天,经宋安一副药后已经好全了,只是不巧碰上了小日子,稍觉体虚,就懒懒地窝在碧玉阁里歇着。

  赵萱的帖子就是在这时送来的。

  一个月前赵静下诏命诸王归藩,赵萱本该跟着淮阳郡王一道回去,却不想染了风寒,高烧不起,无法经舟车劳顿。淮阳郡王爱女心切,上折恳请让赵萱留在京中养病,赵静准了,赵萱就留在了长安,只是因着染病,不好再继续宿于宫中,就住在了淮阳郡王府里养病,一住就是一月之久。

  段缱不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,但这一个多月来,赵萱的确是安安分分地住在王府里,没有任何动作,直到今日,才由侍女递了这么个帖子过来,邀请自己去淮阳郡王府的别庄赏景。

  她看了一眼请帖,微微一笑“她的病可终于好全了。”

  采蘩不解其意,小心询问道“郡主可要赴约”

  段缱摇了摇头,将帖子递还给采蘩“你去回她的侍女,就说我身子不便,赴不了约,请她改日再邀吧。”她倒是想看看,她推了邀约,赵萱会怎么应对。

  而就在段缱推拒邀约的第二天,赵萱就打着探望长乐郡主的名头进宫求见了段缱。

  女眷入宫一向由皇后管理,但赵瀚尚未娶妻,后位悬空,也并无妃嫔,这一事项就落到了赵静头上,赵静日理万机,无暇理会这些琐事,便让陈谭全权掌管了此事,该准的准,该拒的拒。

  话是这么说,但涉及到重要之人的入宫求见,陈谭还是要前去请示赵静的,不过赵萱显然不在此列。一见到她请入宫中的牌子,陈谭就去碧玉阁寻了段缱,询问她的意思。

  对于赵萱的求见,段缱有些惊讶,毕竟这一个多月来都没什么动静,她还以为赵萱是个沉得住气的,没想到这么快就来第二招了。

  转念一想,赵萱昨日才送了请帖,今日又递了牌子,如此想方设法地想要见她,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,就是有什么非要达成不可的目的,起了几分兴趣,对陈谭道“她既然好心来探望我,又如何有不见的道理,请她进来吧。”

  陈谭便命手下宫女去青雀门请了赵萱入宫,自己则是回了临华正殿,继续去服侍赵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