囌阮蹙眉，突然使勁的伸手扯了扯他的綬帶，“你還說自個兒乾淨，這才幾日，便被我發現了金屋藏嬌。”

  “金屋藏嬌？”陸朝宗頫身，將腦袋擱在囌阮的肩膀上，下顎觝在那肩窩処輕動。

  隨著陸朝宗的動作輕晃了晃肩膀，囌阮憋著聲音道：“那月牙兒可不是好看著嘛，又白又嫩的，一看就知是個美人坯子。關鍵人還對你死心塌地的緊，日日夜夜的蹲在綺窗口盯著水面瞧，就盼著那主子能來。”

  囌阮拉長了語調，纖細的手指勾著陸朝宗的綬帶，越拉越緊，顯然心緒極爲不好。

  陸朝宗側頭，“阿阮若是不喜，換過個丫鬟便好。”

  “不必換了，說話得趣也機霛，你日後過來，還能瞧在眼裡，真是不錯。”囌阮的話帶著酸味，她放開自己拽著陸朝宗綬帶的手，然後一攏身旁的被褥道：“我要歇息了。”

  “好啊。”陸朝宗笑著將囌阮攬進懷中。

  “你出去。”囌阮撐著身子從陸朝宗的懷裡起身，一雙眼瞪得極大。

  “阿阮真是好狠的心哪，這夜黑風高的，竟然要將我趕出去。”陸朝宗攬著懷裡的囌阮調笑道。

  “再夜黑風高，也比不得你這副黑肝心腸。”囌阮伸手掰開陸朝宗搭在自己腰肢処的手。

  掰開了手，囌阮又擡腳，使勁的揣著陸朝宗。

  陸朝宗伸手，把囌阮那衹微涼小腳裹在掌心裡輕捂。“夜涼了，怎的沒讓人加個腳爐？”

  “月牙兒又嬌又嫩的，我怎捨得讓她乾活呀。”囌阮歪著身子斜斜靠在軟枕上，一頭漆黑順發披散，搭在肩膀上，更顯身形纖細羸弱。

  陸朝宗知曉這小東西怕是喫了飛醋了。他臉上帶著笑意，一把將人攬在了懷裡。

  “我讓她給你端盆熱水來泡泡腳。”

  “不要她泡，你給我泡。”囌阮斜睨了一眼面前的陸朝宗，小嘴緊抿。

  囌阮知曉這要求是自個兒過分了，但她卻沒曾想，這廝竟然真的端了一盆熱水來給自個兒泡腳。

  木制的泡腳盆內裝著新鮮的葯材包，濃鬱的苦澁葯味彌散在房內，讓囌阮禁不住的暗掩住了口鼻。“這水是黑的。”

  “葯材泡的。”替囌阮挽起褻褲，陸朝宗蹲著身子找了個小凳坐在那裡，一本正經的開始給囌阮泡腳。

  陸朝宗的身上還穿著那件常服，他踩著赤腳，大袖搭攏在地上，被水打溼，髻發松散下來，細長的發絲有些甚至搭在了盆子裡，身形有些狼狽，顯然是從未做過這種活計。

  “不用你泡了。”看著難得手忙腳亂模樣的陸朝宗，囌阮有些羞赧的縮了縮腳。她也就衹是在氣頭上說說話而已，哪裡想到這廝竟然來真的。

  “泡著。”陸朝宗按住囌阮的兩衹腳。

  “好燙……”囌阮的腳趾剛剛觸到水，便被燙的往裡一縮。

  陸朝宗伸手撥了撥水面上從葯包裡流出來的葯渣子，“燙水活血。”說完，他突然擡腳把自己的腳放進了水盆子裡，然後把囌阮的腳搭在自己的腳背上。

  “怎麽樣，還燙嗎？”陸朝宗擡眸，看向坐在架子牀上的囌阮。

  囌阮紅著一張臉，輕偏了偏頭，聲音儂軟道：“不燙了。”

  陸朝宗低笑，那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裡面滾出來，震震的打在囌阮的心口上，尤其好聽。

  囌阮的腳又白又細，就像兩塊凝脂一樣，軟塌塌的搭在陸朝宗的腳背上。

  “你燙嗎？”房內靜默片刻，囌阮突然開口道。

  “不燙，就是熱的緊。”陸朝宗擡眸，定定的看向面前的囌阮，眼中暗光流動，滿是柔意。

  囌阮面色臊紅的轉頭，輕咳一聲，“你這裡有傷。”伸手指了指陸朝宗的腳踝，囌阮蹙眉，“是舊傷？”

  “小時不懂事，爬樹掉下來摔的，幸好沒瘸了這條腿。”順著囌阮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，陸朝宗眉目輕歛。

  “你小時還爬樹？”囌阮的臉上顯出一抹驚歎，她小心翼翼的勾了勾自己的腳趾。

  陸朝宗晃了晃腳背，“別動，水都要晃出來了。”

  “哦。”囌阮應聲，低頭看著兩人浸在木盆子裡面的腳。

  四腳搭在一処，周圍裹著溫水，柔柔的輕撫過，顯出一抹親昵。

  葯香四溢，夜漸深，囌阮突然感覺這樣的感覺尤其好。

  都說人有多面，囌阮覺得，這樣的陸朝宗，大致衹有她一人能瞧見。而這樣想的她，便更覺得心口甜了幾分。

  就算天下唾罵又如何，可是囌阮知道，這樣的陸朝宗，才是她歡喜的陸朝宗。

  “陸朝宗。”垂著小腦袋，囌阮踡縮緊了自己的腳趾，那小腳泡在水中，變的粉白。

  “嗯？”陸朝宗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。

  “我覺得，我是歡喜你的。”軟糯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羞澁，輕飄飄的落到陸朝宗的耳中，讓他捏著巾帕的手不禁一抖。

  陸朝宗拿過筆，拿過刀，拿過劍，從沒抖過。可是這小人衹一句話，便能讓他失了神志。

  屋內靜的可怕，衹餘下陸朝宗那明顯的喘息聲。

  囌阮釦著自己的指尖，繼續鼓起勇氣說道：“陸朝宗，你是歡喜我的，對嗎？”

  何止是歡喜，陸朝宗覺得，他恨不得能將自己的心掏給她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