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淩雲和江明月將不夜樓的酒菜，茶點品嘗一遍，再將窗外月白河上的歌舞看了三輪後，天就矇矇亮了，大雨也變得淅淅瀝瀝，眼見著就要停歇。

  這一夜，除卻在不夜樓徹夜飲酒作樂的人，京師城裡還有數目衆多的貴胄重臣一夜無眠。

  夏府的老琯家一路小跑著進了夏閣老的臥房，急聲稟道：“老爺，城裡有了傳言，說您要看著玉鋒關的孤兒寡婦活活餓死，所以您，您會借故閉門不出。”

  夏閣老黑沉了臉，道：“還有什麽？”

  老琯家顫聲道：“說您也許會裝，裝病。”

  夏閣老端放在身前的雙手控制不住的握起，他是準備裝病的，昨夜他爲趙淩霄出頭太過，他要避禍！

  老琯家爲自家老爺鳴不平道：“這是誰要壞老爺的名聲？發往玉鋒關的撫賉銀子，何時需要老爺您親力親爲了？”

  夏閣老還沒說話，夏家的三老爺夏垓在門外喊：“父親。”

  夏閣老生有四子，最小的兒子已經因病亡故，長子次子都外放爲官，衹三子夏垓在身邊伺候。夏垓三十七嵗的年紀，官任都察院正四品右僉都禦史。

  夏閣老見夏垓腳步匆匆地進屋，便沉聲道：“你也聽說了？”

  夏垓：“父親，兒子剛得到消息，陶遷死在獄中了。”

  原來不是流言，是陶遷死了，陶遷死了？！夏閣老眼睛猛地一睜，就算大理寺的牢房沒有皇城司那麽的滴水不漏，可陶遷是要犯，大理寺是要派專人看守的，現在這人死了？

  現在離陶遷下獄，也不過三個時辰，誰人有這麽大的本事，在這麽短的時間內，殺了陶遷？

  “他是怎麽死的？”夏閣老問。

  夏垓：“自殺。”

  夏閣老馬上就道：“這不可能。”

  陶遷就是想死，大理寺的人也不會讓他死，嚴加看守之下，陶遷如何自殺？

  “他用筷子戳破了喉嚨，”夏垓說：“現今聖上震怒，下令要徹查。”

  老琯家在一旁聽了，忍不住摸一下自己的喉嚨，用一根筷子把喉嚨戳破？這得心存死志到什麽地步，才下得去手？這也不好辦到吧？那筷子也不是刀啊。

  夏閣老深吸了一口氣，陶遷不可能自殺，那就是有人殺了他。那這個兇手是誰？夏閣老第一個就想到了趙淩霄，但隨即，夏閣老就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。

  陶遷一口咬定趙淩霄與周永勾結，是致使玉鋒關高千裡兵敗的罪魁禍首。雖然昨晚在承德殿，君臣都沒有採信陶遷的指控，但是趙淩霄現在殺陶遷，那難免被人說成是做賊心虛，殺人滅口，他夏照清在聽聞陶遷死訊的第一反應，不也是懷疑兇手是趙淩霄嗎？

  試問塗山王世子，怎會做如此落人口實，讓自己百口莫辯的蠢事？

  除非，陶遷手裡還有物証？不，不可能，夏閣老搖了搖頭，要有物証，昨晚陶遷就拿出來了，畢竟那時，這人被趙淩雲忽悠的，相信其母蔣氏夫人被殺了。要報殺母之仇，陶遷還要藏証據做什麽？

  夏閣老揮一揮手，老琯家低頭退下了。

  夏垓也不敢坐下，站在自家老父親身前，小聲道：“父親，您說是何人殺了陶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