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是清晨，晏淩川趕到軍帳，這一次他得到了，莫少將軍命令他棄守北雁關的消息。

“棄守之前，你要將關中百姓悉數遣出關城，”莫桑青跟晏淩川道：“城中的糧草你要帶出來，其餘的東西就都燬了吧。”

莫少將軍一語言畢，中軍帳裡無人接話，就這麽安靜了下來。帳中的將帥們，就一起聽著中軍帳外，夏蟲的鳴叫聲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晏淩川從坐椅上站起了身，雙眼有些發直地看著莫桑青。

莫桑青神情平靜地道：“你不願意？”

“棄守？”晏淩川難以置信道：“爲何要棄守？”就算已經投敵叛國，不會希望莫桑青能贏下這場戰爭，但晏淩川還是震驚了，棄守北雁關？莫桑青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？

王桐坐在晏淩川的對面默不作聲。

莫桑青道：“你不必知道原因。”

“不不，”晏淩川說：“沒有一個原因，末將如何說服末將麾下的兵將們？少將軍，浮圖關已失，你現在還在放棄北雁關？你，那蠻夷大軍到了南雁關時，你又要怎麽辦？”

“王大將軍會領兵固守南雁關的，”莫桑青道：“我沒有準備將南雁關也放棄掉。”

晏淩川還是搖頭，道：“少將軍，末將可以帶兵固守北雁關。”

莫桑青說話的聲音有些發冷了，“我說了，棄守北雁關。”

“末將麾下的兵將有不少北雁關人，”晏淩川據理力爭道：“沒有一個解釋，他們不會跟末將走的。”

“不跟你走？他們還是從軍之人嗎？”莫桑青冷聲道：“你平日裡是怎麽治軍的？”

“男兒從軍，保家衛國，”晏淩川激動道：“他們的家就在北雁關，少將軍，你不給一個解釋，他們怎會放棄家園？”

莫桑青道：“所以你是準備抗令了？”

身著一身鎧甲的晏淩川往地上一跪，大聲道：“請少將軍給末將一個解釋！”

王桐有些動容了，晏淩川這是準備誓死抗令了。

“少將軍，”晏淩川又道：“棄守之後，軍中必定士氣低落，你就是將北雁關與南雁關的守軍郃兵一処，也未必就能守住南雁關。”

王桐扭頭看莫桑青，覺得晏淩川將話說到這份上，他們的莫少將軍不能不說話了。

“你這是以死來要挾我嗎？”莫桑青問晏淩川道。

晏淩川沖莫桑青一個頭磕在地上，道：“若無一個解釋，還請少將軍先斬了末將。”

“老晏！”王桐開口喊了一聲。

晏淩川不爲所動，跟莫桑青道：“請少將軍成全。”

晏淩川這會兒有一個感覺，他快要知道莫桑青在打什麽主意了，所以就算以死相逼，他也要試一試。

莫桑青一掌拍在帥案上。

王桐忙起身道：“少將軍息怒，老晏他也是心急。”

莫桑青道：“晏淩川，我衹問你，這個軍令你接是不接？”

“老晏，你不要太放肆！”王桐說道。

晏淩川低著頭，說了一句：“末將恕難從命。”

中軍帳裡突然就又沒有了聲響，帳外的夏蟲仍在鳴叫，吵得人心煩意亂。

重重地吐了一口氣，王桐看向了莫桑青，低聲道：“少將軍，我跟隨大將軍征戰多年，他賞臉，與我兄弟相稱，在大將軍面前，我王桐沒將自己儅外人看過。少將軍，有什麽事，你不妨說出來，哪怕之後我王桐就去戰死沙場，我也心甘情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