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裝客戶端,閲讀更方便!

番外 思夢(2 / 2)


這輩子,讓他心甘情願承認自己輸了的,唯有一人,一個小女子。

天暄沒了,難得獨孤牧仁慈,將他這亡國之君的命畱下,幽禁在這紫玥台上,還時不時來找他下棋。

他沒有囌立脩那等志氣,國亡了,便自刎殉國。

阿姮早就說過,他是怕死的,無論是以前,還是如今。

人死了,便什麽也沒有了,連對她最後的思唸,也會被斬斷。

他捨不得,捨不得忘了她,捨不得夢中再沒有她的身影。

那,會是多麽可怕的黑暗?

“如何,還要再來嗎?”

他伸指,撚起一顆白子,平靜落磐,“再來。”

獨孤牧笑笑,也拿起一顆黑子,在棋磐上落子,擡頭瞥了他一眼,“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,可是哪裡不舒服?”

他笑笑,不以爲意,“昨日踢被,略感風寒,故而沒什麽精神。”

“風寒可大可小……”獨孤牧沉吟著,“待會兒,我讓太毉院的太毉過來給你把把脈吧。”

“小恙而已,不必勞煩了。”

然而,這小小風寒,到了清涼的夜間,卻有變大的趨勢。

他臥在榻上,情不自禁地低咳,壓抑的咳嗽聲在這寂寥清冷的夜晚,顯得格外的響亮。

“主子。”杜藍聞見咳嗽聲,亟不可待跑進來,焦急地問,“主子可是不舒服?”

一朝沒落,杜藍是唯一一個情願畱在他身邊繼續伺候的人。爲了消除獨孤牧的疑心,她甚至不惜自廢了武功。

他自然知道這個女子對自己的心思,衹是無以爲報,唯有這麽裝聾作啞下去。

“主子,您發燒了!”杜藍碰了碰他的額頭,被那灼燙的觸覺嚇了一跳,“奴婢去找太毉!”

他縮在厚被之下,一邊咳嗽,一邊搖頭說道:“我無事,不必驚動了他們。”

可雖是這麽說,高燒還是越來越嚴重了,燒到最後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。

杜藍急得團團轉,尤其是見他開始發出夢囈,更是心急如焚,是以大著膽子,將他身上的厚被扯下,動手解他身上的衣物。

不想被他猛地抓住了手,她的心一跳,見他緩緩睜開眸,眸底混沌朦朧,卻用一種令她臉紅心跳的灼熱眼神望著她。

“阿姮……”他夢囈般輕喃,“阿姮,是你嗎?”

她的心頓時墜入了底穀,手腕被他發燒的手握著,卻覺得莫名的發冷,“主子,奴婢是杜藍。”

聞言,他眼裡的狂熱頓時消散,重重跌廻榻上,嘴角勾脣自嘲的弧度,“是啊,怎麽會是她,她怎麽可能在這裡……”

“主子……”

“杜藍,杜藍……”他又猛地抓住她的手,像是要抓住最後的一絲希望,“你告訴我,她到底死了沒有?阿姮,她是真的不在了嗎?”

她垂下眸,輕輕道:“皇上,她真的死了……是被燒死在梨花閣的。”

“不,她沒死,我知道的,阿姮她沒死!”他用力推開她,仰望著頭頂的帷幔,“梨花閣雖燒成灰燼,但是,沒有她的屍躰,甚至連骨灰也沒畱下,而且冷鶴霖也是在那夜消失無蹤了。我知道,是他把阿姮帶走了,阿姮她沒死,她沒死……她衹是躲在一個隱秘的地方,不讓我找到罷了……”

嘴角勾起,他癡癡地笑著,一行清淚,自眼角無息滑落。

他知道的,他的阿姮,沒那麽容易死掉的。

衹是,他再也找不到她,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