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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(1 / 2)





  她可能是觉得杨洪军已经在怀疑自己和这起案件有关系了,她才有些慌张吧。

  杨洪军说:“那既然过去没有工作经验,那你们在学校里都学什么专业出身的?”三个人的回答分别是体育、文学、酒店管理。看上去这些专业都跟“催眠”扯不上什么关系。从时间节点上来看,这三人的确是在场的员工当中嫌疑最大的,不过门童因为是男性,而给我打电话催眠的那个却是个女人,听声音也的确比较年轻且声音很好听,但是在电话里听见的人声和现实里听见的其实会是两个概念。所以此处首先排除嫌疑的,就是那个门童。剩下的两个年轻女孩,一个是前台工作人员,一个是楼层经理。前台这位应该没有太大的作案可能性,因为此刻是白天,她若是要瞒着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给我打催眠电话,想来是不容易的。于是我问她说,大概在二十分钟之前,你的位置是在哪里?

  她回答我说就在前台例行接待,外头那些警察一拥而入的时候,自己就在收银台后面。她的话得到了其他几名前台人员的证实,如果她没有特殊的办法瞒着他人给我打那通电话的话,那么此刻她的嫌疑也应该被暂时排除掉。

  剩下的就是那个楼层经理了。我询问了一下,发现楼层经理的办公地点通常在酒店的管理办公室,主要负责酒店的一些促销活动,或者联系餐饮以及人员调度上。工作区域是相对独立的,如果一定要说有没有作案时间的话,她比较符合这个条件。

  但是动机呢?人家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在校大学生,出来实习工作,加上所学专业也和心理学及医学没有关联,如果凶手是她的话,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

  一时之间,杨洪军和我都没有了头绪。杨洪军想了想对领班说道,他需要一份酒店现目前所有就职员工的入职申请,姓名、身份证号码,他需要逐个排查,在此之前希望大家都配合调查工作,暂时不要离开酒店。

  杨洪军的态度就是,既然锁定了罪犯就在这些人当中,那么宁可先把大家都控制起来,也不要让任何人有趁机溜走的机会。这突如其来的调查看上去让在场的每个酒店员工都感到惊讶,我能够理解她们的心情,莫名其妙就被卷入这么一起事件当中,的确有些冤枉。而同时我也提醒杨洪军,不光是要调查这些工作人员,目前在酒店里入住的住客们,也要逐个调查。

  因为我觉得既然对方的目标是那个官员,而且下了这种杀手,就肯定是有不共戴天之仇。那么的确也有可能真正的凶手在得到这位官员要来入住的时候,提前住了进来,伺机而动。对住客进行调查,看看其过往的经历当中是否有涉及到这位官员的工作范围,毕竟当百姓想要杀死一个当官的,必然也是有冤屈可言,细细调查,也应该能察觉到蛛丝马迹。我之前之所以第一怀疑的是这些工作人员,是因为杨洪军调查到的前次案件和今天打给我的这个电话,都是同一个号码,是从酒店的同一个房间里打出来的。

  而杨洪军在盘查这些工作人员的时候,却发现打出电话的那个房间里,其实是并没有住人的,前后两次都处于空置状态。住店客人如果没有房卡的话,是无法进入其余房间的,也就意味着能够打开这道房门的人,只能是酒店内部的工作人员。

  杨洪军下令酒店大门暂时关闭,各个出入口都留下警察把守,剩下的人一律带到三楼会议室,咱们今天就要把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。杨洪军对我说,让先回房间去把那些案情材料都拿下来,待会儿我们询问的时候需要用到。他也让我给马天才打个电话,说让他也尽快赶过来,一起分析案子。

  我答应了,在大家都被带到三楼去的时候,我则搭乘电梯回到七楼。其实我的心里仍旧有些沮丧,尽管现在控制了包括凶手在内的所有人,但还是没能有足够的证据直接确认凶手的身份,看来待会儿杨洪军一边询问,我还得在一边摸骨观察。

  想到此处,我把身子朝着电梯内侧的内壁上靠了靠,却在电梯到达七楼的时候,我挪动身子,发现衣服背心的部分,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一样,出现了一点请问的拽扯感。

  这样的感觉很像是脚上踩到了透明胶带或者口香糖,明显的有一种黏黏的不畅的感觉。于是我伸手去摸我的衣服,同时转头看了看电梯的内壁上是不是粘了什么东西,就在此刻,我却看见如同镜子一般光滑的内壁上,有横竖各两道,好像贴过双面胶却又没是撕干净的痕迹。

  目前我搭乘的这部电梯,就是那对小情侣出现诡异举动时,那个女人钻进来过的电梯,而酒店电梯内部出了挂着一些广告信息之外,没有其他需要悬挂或是粘贴的东西。而更加奇怪的是,那个胶带痕迹的位置,恰好在我的背心处,即便是要贴广告牌,也不应当在这样的高度才对,而且什么东西会这么轻,直接用胶带就可以粘住?

  猛然之间,我突然想到那先前杨洪军给我看的那段电梯监控画面里,女人在走进电梯后,并不是直接开始手舞足蹈,出现那种雷同于那个华裔女孩的动作,而是先面朝着内壁的方向痴痴地站定了一阵子。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一下子伸手挡住了电梯门,朝后退了两步,把身子停留在电梯门将要关闭的缝隙处。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监控摄像头位置,然后又对比了一下当初视频画面中那个女人站立的位置,突然发现,电梯内壁的区域,是一个监控盲区。

  换句话说,当初那个女人站立在这里若然不是在发呆的话,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看着什么东西。如果这个东西当时是用胶带粘贴而固定在电梯内壁上的话,那么它的存在很有可能是为了给这个已经被催眠的女人下一个指令――这个指令如今看来,极大地可能性就是模仿那个华裔女孩的动作。然而我也看过那个华裔女孩的视频,她那些古怪的动作如果要用具体的语言来描述的话,恐怕不那么容易表达清楚,即便是表达清楚了,也绝非这短短时间内可以搞定的。于是我猜测,如果当初那个女人站在这里不动是在接受下一条指令,且执行起来如此流畅而神似的话,那就只有一种可能,当时贴在这内壁上的东西,应该也是一个画面指示性的东西,很有可能,就是那个华裔女孩当初那段诡异的录像。

  与此同时,我也回想起当初在杨洪军给我们看的视频当中,这部电梯在没有乘客的时候,是会自动熄灯节约用电的,凶手如果用刚刚我猜测的手法催眠受害者作案的话,那此人对这电梯的结构和情况有充足的了解,并且在那个女受害人进出电梯的前后某一段时间,凶手一定会来刻意地安放这个工具,事后还会来取走这个工具。为了避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,那么此人应该在案发前后不算很久的时间内,进出过这部电梯!

  想到此处,我兴奋不已,如果是这样的话,只要调取查看了案发前后的监控录像,就能够准确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!

  回到房间,匆匆拿上杨洪军要的那些案情材料,兴奋得连电话也忘记了给马天才打,就立刻赶去了会议室。

  第53章 眼神

  虽然我的猜测未必完全正确,但是我一路匆匆赶到会议室的时候,还是激动地心砰砰直跳。我把材料都递给了杨洪军,他见我一脸兴奋状,问我出什么事了?我说没事,你按照你的法子来审,我就在边上看着就行。

  于是杨洪军开始对这些人展开询问,我丝毫没有去听杨洪军到底在说些什么,而是反复在众人的脸上开始观察。我优先排除了男性的人选,因为此刻我确定对方是个女人,并且岁数不大。而且此人没有从犯,是单独作案。

  而这些女性嫌疑人里,我则首先排除了那种上了岁数的保洁员阿姨,我就算再怎么无知,也能够听出中老年女性和年轻女孩子声音的区别。那几个新招聘来的小女孩,尤其是那个担任楼层经理职务的,此刻看来嫌疑是最重的。

  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女孩,她比较瘦,个头也比较高挑,看上去会是那种在大学校园里比较容易引人注目的女孩子。头发往上梳扎了个马尾,头发是挑染的酒红色,双眉的眉骨末端有一个好像勺子状的小凹陷部分,正因为这个小小的凹陷,显得她的眉骨比较突出,从而承托出额头的圆润平整。她看上去似乎修过眉毛,但即便是修剪过形状,从其毛发的浓密度来看,眉梢比较浓,眉心则比较淡。这种眉毛的人尤其是女人,往往是心存抱负的,俗话说“是龙就会上天”,大概就是说这种人,她所追逐的目标跟理想,远非一个小小平台可以满足,而她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。

  她的脸型是瓜子脸,下巴渐渐的,而且颧骨以下比较平顺,没有因为咬合下颌骨而在腮帮子凸起一块来,这种骨相放在女人身上大多意味着智慧和稳重,也就是说,也许此刻她正表情慌张地在被杨洪军审讯,但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大碍,总能说得过去,甚至于杨洪军要问什么她也许都能提前想到答案。这样的女人会是商场和官场上的一把好手,因为她知道怎么说话才能够保护自己,怎么回答才能够让对方满意。

  于是这也不难看出,为什么同样是一个校园招聘来的大学生,基础都一样,偏偏她做了楼层经理,而剩下的两个一个当了门童,一个当了前台。

  她的鼻梁很挺,而且从鼻翼部分开始算起的话,她的鼻子是属于比较窄的那种,因为窄从而显得有些长,却又长得不奇怪,鼻翼在呼吸的时候圆润地鼓起来,鼻孔四周的肉没有厚薄不一的情况,且人中链接嘴唇的地方几乎是一个垂直状态,说明此人虽然不算是福气富贵,但也是一帆风顺,此处的一帆风顺则可以从多个角度来加以理解,说得近一些,也许这次的调查在她身上无从得到任何有突破性的线索或证据,她照样会因此顺利度过这次审讯。

  上唇厚,下唇薄,情感大于欲望,嘴巴不宽,属于小嘴型,这种人口风严,不会胡乱开口,说出口的话一般都会经过缜密思考。这有可能是先天性格的原因,也有可能是在某一个事件上曾吃过信口开河的亏,从而导致了当下看来说话很谨慎的原因。

  下唇正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棕色暗痣,一般来说痣更多的参考在于面相上,和骨相是有一定差别的,尽管都同属玄学,但是我也知道这颗痣的位置在脸部十二宫里,要么意味着“臣”,要么意味着“奴”,如果是“臣”还稍微好一点,至少是仆从之意,但如果是“奴”的话,就有压迫的意思在了。

  我对于面相的了解极其浅薄,但结合我所观察到的骨相和这颗痣的位置来看,即便这个女人将来能够步步高升,最终依旧无法到达顶端,但起码会是个二把手似的人物。

  再看她的颧骨,下边缘有明显的阴影线,有可能是本身化了妆的缘故,导致她的脸看上去似乎颧骨没有那么突出,但细看之下发现颧骨依旧不小,这印证了我此前的推测,她会有比较好的发展前途。然而耳朵则不怎么样,内耳外翻,且耳廓不甚平整,说明她在此前或多或少有过一些生活上的变故,耳垂比较大,但她整个人看上去却偏瘦,这说明她在将来应当是个有福的人。

  至于耳朵上能够观察出的这个女人性方面的东西,我就没有细看了,毕竟和本案无关,免得我看了以后心猿意马,影响接下来的判断。

  总体而言,这个姑娘的骨相约有七成到八成的情况和十二字骨相口诀中的“麒”比较吻合,在十二种大体的骨相当中,算得上是最好的一种,许多达官贵人,不少都具备和她相似的骨相。麒骨在骨相中的释义则是“生就麒骨为人贵,呼风唤雨有神威,一生富贵声名远,不在官场也发财。”

  这样的释义,也恰好印证了我对单一骨相的推测。如此一来,倘若这小姑娘真的是本案的凶手的话,我还真是挺替她感到惋惜的,因为她甚至不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,就应当能够奔个比较光明的未来。

  我正想要转头去看别的嫌疑人的时候,突然一个冷峻凌厉的眼神在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,虽然这只是一个极短的瞬间,短到甚至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眼神究竟来自何人的时候,再定睛一看,发现一直在帮着自己员工说话的那位领班,正快速将自己的眼神转移开,不再看我。

  我之所以这么确定,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。也许是人天生的那种对自身的保护和警戒感吧,坦白说自打住进这个酒店开始,我时时刻刻都预防着危险的发生,直到我被电话催眠后,更加觉得胆战心惊。因为我意识到对方的催眠手段是很高明的,稍加不注意,也许就被控制了。显然杨洪军也想到了这一点,否则他断然不会让这么多人齐聚一堂,若是单对单地询问,那么凶手就极有可能故技重施,逃脱罪责。

  而刚才这个领班那可怕的眼神,究竟是什么意思?

  心生戒备之下,我忍不住开始观察起这个领班来。她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岁的样子,穿着打扮和其他工作人员没有差别,或许是因为在这个行业里时间更久,于是此刻看起来显得更加干练。她的眼睛比较大,眼睛不知道是涂了眼线还是纹了眼线,以至于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更加大,但是我突然注意到一点,她的眼仁颜色,似乎和别人有点不同。

  中国人正常的眼仁颜色,要么是深棕色,要么是琥珀色,但这个女人的眼仁却看上去比琥珀色更加淡了一点。即便是我和她之间现在还隔着一个宽大的会议桌,我依然能够察觉到她的瞳孔在眼仁中的明显之处。对于眼睛的学问我也了解得不多,但是曾经听我父亲说过,如果一个人眼睛开始变淡,有可能是白内障的前兆,但是如果并不是白内障那种雾蒙蒙的感觉的话,则有可能是心性产生改变的开始。

  父亲说,相由心生,但眼睛却是心灵的窗口。这句话看上好像是一句浪漫主义的话,但却是真理之所在。一个人的眼神是由内心决定的,而内心除了控制眼睛的观察角度之外,还能够影响眼睛周围如眼皮,眼眶,眉毛,山根等处的微表情。这种微表情加以组合,就可以得出此人在此刻做出这个眼神或者表情的内心状态。

  刚刚的那个眼神,我很确信并非怀着好意,但说是有恶意却显得没有理由,毕竟我和这个领班完全没有交集,她没理由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,除非她也一样在戒备着我,或许是因为刚才我观察其他人的时候,我的表情也被她看在了眼里,让她产生了怀疑。然而此刻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性则是,她害怕、憎恨我会从别人的表情中看出一点什么内容,这就是说,她也有可能是凶手。

  父亲还说过,人在经历过一些绝望,然后想开了继续活下去的时候,也会出现眼仁变淡的情况,这常言不是说“吃咸点,看淡点”吗?意思是看淡了,无所谓了。所以如果这个领班如果不是天生眼仁的颜色就有别于他人的话,那么她应该是曾经经历过某个特别绝望的事件,但又走了出来。

  既然有怀疑,那我就要求证。眼下这会议室里这么多人,想来就算对方是凶手,层层包围之下,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。但我没有立刻做什么,而是安静地等待着,等着杨洪军询问完那个小女孩的时候,我凑到杨洪军耳边说道:“杨警官,你多问问这个领班一些相关情况。然后让本地民警把当初第一次案发时,那个女人进入电梯前后一个小时时间范围内的监控都调取过来。”

  杨洪军一愣,问我说怎么了,这个领班不是刚刚一开始就排除嫌疑了吗?我说未必,她究竟清不清白,看了录像就知道了。

  第54章 证据